【TF冢不二】词不达意
08
料不到手冢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二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当年在德国,只要你一个电话,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打。”
这算什么?不二叹息:“能不能先放开。”
手冢依言拉开了距离,只是手依然握着不二的肩膀:“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引起你的反感,但是这十几年我确实一直在等你示意,告诉我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我承认当年的事情有我的责任,没有准确向你表达是我的问题,我不会归咎于命运。如果从没看过你的信我甚至不知道那时你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在等我。我明白那种无望的心情,所以就算你灰心放弃,我也没有怨言。”
“但是我的想法始终如一。不二,既然你曾有意,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手冢毫不怀疑不二以前是喜欢他的,不然不可能会有那样一封信。至于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不曾主动联系过,他一时不想细究,眼前最重要的是阻止不二再一次逃开。
他早就知晓自己的感情,离开前更不止一次地暗示过,然而不二的反应太过暧昧,令他无法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
本来以为没有关系,他愿意留出考虑的时间,把选择权交给不二,无论多久,只要不二愿意给他一个答复,他就愿意等。
却没想到等到的是漫长的杳无音讯。
曾经迫切地想和他通个电话,想听他的声音,在异国他乡想念他在电话那头说过的一句“我在啊”,但天生口拙,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时间长了,索性不再想,单等那个人主动打来,给他一个可能。
甚至告诉自己,如果一直没有电话,那不过证明他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重要,那他又何必冒失地主动打扰,破坏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也会灰心,猜测哪怕是天才,也不能接受一个同性,何况他曾明里暗里表示过那么多次,想要疏远也合情合理。心里却还留着一丝侥幸,倘若不二只是没有捕捉到他的意思呢?或许疏远只是因为交集减少。
于是不甚冷静的想法便悄然萌芽:如果不二愿意打个电话来,哪怕还能透露出一点在乎,他就表白,装傻也好真的一无所觉也好,那人都再不可能若无其事。
至少这样,他能得到一个答案,总好过在一年一年的等待中看着希望消磨殆尽。
然而始终是舍不得逼得他太紧,做不到亲自去围堵或用一个电话打破他固有的生活。
有意无意地收集有关他的一切,看着他在博客上发的照片推测他的行程暗自记下,却忍着没有评论过一次。
固执地坚持以他为先,却没想到这样压抑的苦等曾狠狠地伤害了最爱的人。
不二沉默了很久,消化完手冢话里的意思却仍是不解:“手冢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换号码以后我一直都没有收到你新的联系方式。”
“怎么会,”手冢凝眉,“我记得有给你发过邮件,为防发送失败我在节日祝福里面也有附上新的号码。”
不二摊手:“真的没有。”祝福邮件倒是每逢节日都能准时收到,然而那种一看就是群发的邮件他一般只扫一眼发件人姓名就批量删除了。
手冢默然,自知解释无用,索性一言不发。
“所以你看,有些事情确实不是我们谁做错了,只是刚好错过了。”
“如果你想说这件事,我为我当初的迟疑道歉。”一直蛰伏的手冢式固执又出现,他摆明了态度不接受不二话里“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的意思。
不二只是摇头:“手冢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不是没想过不二不接受,毕竟重新开始,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个太过艰难的字眼,却是真到了被拒绝的时候,才发现豁达不来。言已至此,追问也显得多余,手冢只能表示了解:“我明白了,不必勉强。”
得到的回应仍是摇头:“明明才刚说过已经放下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手冢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才知道激动:“真的?”
不二歪头笑了一下,仍是少年人一样的俏皮:“我们的世界冠军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心念一转,又开始悄悄惋惜:还是没能看到手冢大喜过望的表情啊。
怎么可能放得下,年少时所有的怦然心动都是为你,自你之后再也没有谁能做到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着我的情绪,又谈何重新开始?
被再一次拥入怀中的时候不二满足地想:终于,我想告诉你的你都知道了。
手冢把行李箱塞进车里后看向站在旁边的不二:“不用我送你?”
不二不由得失笑:“才几步远有什么好送的。”以恋人的身份跟他说话的手冢,总像要把从前欠下的所有关心都补给他一样。
不久前,就在那个夕阳遍洒的书房里,他的恋人就着拥抱的姿势,在他耳边缓慢而郑重地说“我爱你”,他想,哪怕没有相机,那个场景他也能珍藏到老。
“那等吃完饭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好,”笑着把人推上车,“肯走了没有?我看着你开。”
手冢从后视镜里看着目送他的那人越来越远,突然有些感慨。
他记得那次在慕尼黑街头的偶遇,不二关掉相机向他走来,对他说“好巧”。
而他回道:“好久不见。”
当时他脑内浮现的,是不二最近的一条博客,里面提到这个城市的建筑及背后的历史底蕴,照片拍得十分精彩。其实没有多久,他在心里说,因为你一直没有淡出过我的生活。
队友们准时按响门铃的时候手冢和不二已经在客厅里等了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不二把行李箱搬到了新公寓并收拾妥当,而手冢则简单地布置了一下客厅。大家只当不二到得最早,对这两人成对出现都不以为意,带着买来的饮料和零嘴欢欢喜喜地彼此道新年好。
在菊丸原本的计划里,今晚算是他们那一级正选六人的一个小聚会,只是不知道桃城怎么听到的风声,又是想了什么办法,竟拉上了海堂和越前,要求带上他们几个小辈一起玩。
到时楼顶天台估计要吵到物业都上来干涉了,不二悄悄地想,然后不甚厚道地笑出了声。
只是大概由于这里是手冢家,大家还是有些拘谨,气氛不算热络。菊丸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提出了玩游戏,响应者众。不知是谁带来的扑克派上了用场,一半人打一半人看,与国中那时无异,玩起来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打牌这种事情,对外行人来说都是一半运气,一半技巧。不二看着手里剩下的牌,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轮到他的时候他扫一眼旁观的手冢:“你会怎么出?”
手冢重新看了一下他的牌,没怎么犹豫,伸手抽出其中一张丢出去,又抱臂坐在旁边。原则上来说只要旁观的人没有看过其他人的牌,请外援是允许的,大家也没有多言,直到不二没用多久就出完了手里的牌,才传来抗议的声音:“手冢偏帮不二啊。”
“不然这样的牌怎么赢?”留心的人都看得到不二这局的牌不好。
“不二前辈胜之不武。”
不二只是笑:“才那么一张牌。”
“不上场也不让我们赢一局,太过分了啊。”声讨继续,矛头却对准了手冢。
越前反应迅速,立时想出了制胜法门:“手冢前辈,下一把过来跟我坐。”
“时间快到了,想看到开场的话现在就该上去了。”手冢没有回应,看了下时钟后提醒道。
重点转移,大家听闻此言都纷纷去找大衣披上,准备到楼顶去。
不二一边扣好扣子一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手冢:“如果时间还早你会过去坐吗?”
“没有如果,”手冢驳回,见不二还在慢悠悠地处理那几个扣子,便拿起围巾帮他围上,“小心冷。”
生疏的动作令不二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失笑:“我自己来。”
焰火表演不必说肯定是美的,否则无法催生出足够的热情抵御刮得鼻子都红了的寒风。起先是零散的一两朵,到后面慢慢铺排开不同的形状和颜色,伴着怒放时的响声和同伴的大声嬉闹,把原本漆黑的夜空点缀得美不胜收。
不二把视线从色彩斑斓的焰火中移向身边不知何时拉住自己的手的人。这个连看烟花都格外专注的人,在自己怀着永不能得到回报的心情牵挂了一年又一年的时候,却原来早就把他放在了心里。在新年前的最后几个小时,他们终于拨开所有的小心翼翼走到了一起。
是该庆幸,还是该心疼?这错过的十多年,和以后不会再只是擦肩的好多好多个十多年。
手冢很快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和他对视。倒映过满天绚烂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就这样看着,心里有什么满满地涨出来。
会不会太快了?他踌躇一下,还是凑近,垫半步的距离,吻了一下手冢的侧脸。
没有停驻也没来得及远离,嘴唇还停在往前一点就可以再吻到的位置,感觉到手冢紧接着转过脸,就着刚刚结束的短暂亲密吻过来。
一个真正的吻。连彼此唇瓣的温度都清晰可感。没有孟浪的探索,只是简单的触碰,便已令人心跳不已。
仿佛数不尽的烟花在心口上炸开,停不下来的轰鸣,闭上的眼前刷起一层又一层鲜艳的色彩。
没有持续很久,甚至没有被顾着抬头看天空的好友们注意到就退回到原本的距离。不二先微笑起来,打破过于黏稠的沉默:“一年一次的新年焰火再不看就没有了。”
“嗯。”手冢嘴上应着,却丝毫没有把视线从近在咫尺的恋人脸上移开。
于是就又这么沉默着对视了几分钟,被渲染得浓墨重彩的夜空再无法夺去半分注意。
直到短促的口哨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回头,就看见一干队友盯着他们意有所指般地笑。
不知是谁开的头,这群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聚在一起就会回到年少时光的大男孩纷纷起哄,说他们两个不够朋友,瞒了大家那么久。
不二倒承认得大方:“你们已经是最早知道的了。”
哗然。这下大家是真的激动起来了,在风声和烟花绽开的响声里大着嗓门想再问出点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谁表的白,以后有什么打算云云,偏是怎么都撬不开不二的口。
手冢抬头看了下已不如一开始热闹的天空,把不二拉到身边,一句话说停一群人:“已经到尾声了,都不看的话就回去。”
众人才发觉表演已到尾声,在上面吹冷风也没意思,干脆收队,跟着手冢不二下楼。
“嘁,真是狡猾。”
“这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啊,一点都没变。”
“你们说,以后聚会是不是应该带家属了?”
“哈哈,那要等有家属了再说。”
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两人的关系,间或互相抬下杠,情绪依然是高涨的。
“青春啊,这就是青春啊!”桃城看着手冢和不二相携离开的背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谁又能说这句话有什么错呢?或许那两个人的青春,确实,才刚刚开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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